第483章出大事了!汉军经商?!得冒险去匈奴地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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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带人寻迹天田的时,恰好捉到一个落单的匈奴人,审了审,得知那些被挖了眼的匈奴人竟活着回去了。”赵顿笑道。
“命真大!”寒衣狠狠地说,极厌恶地往城下吐了一口唾沫,仿佛听到了极晦气的事情。
“三十二个人,回去了十一个。”赵顿说道。
“都在路上喂了狼,那才好哩。”圩顶说道。
“这些人回去之后,当晚城下发生的事便在娄烦白马两部当中传开了,听说匈奴孩童听到使君大名,都不敢哭了。”赵顿说道。
“使君当初便是心慈手软了些,应该再砍一只骼膊,那样一来,威名更甚。”寒衣接着道。
“嗬嗬,你当威名大是好事?”赵顿冷笑道。
“—”圩顶和寒衣面面厮,在他们看来,在这大漠草原,威名大才能威镊住匈奴人啊。
“那白羊王和娄烦王震怒不已,说要发兵平了云中城。”赵顿一字一句说道,圩顶和寒意的脸色稍变,紧张之下还有些许恐惧。
在此时的大汉边塞,军民虽然痛恨烧杀劫掠的匈奴人,但听到“匈奴来袭”,难免会感到恐惧和惊慌。毕竟,战绩是败多胜少。
“虽然这只是传言,如今也还未到匈奴狗贼南下劫掠的时节,但总督城已是众矢之的,我等要加倍警醒啊。”赵顿再叹气说道。
“”圩顶和寒衣仍未说话,他们终于有些后怕了,忽然便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一那些匈奴人的眼睛似乎也不是非要挖出来的。
“上吏,此事要不要上报给使君?”寒衣尤豫道。
“使君派了许多斥候到北麓去打探消息,这些事情,他也许早就知道了,我等不必操心,但望候时警醒些。”赵顿挥了挥手道。
“诺!”圩顶和寒衣两人忙答,不敢再有任何的戏谑。
就在此时,从北面的官道上跑来了一骑,风尘仆仆,一看便是从阴山南麓赶来的,在炎炎的烈日之下,人和马都已到达了极限。
这不禁便吸引住了城上众人的目光,他们都看了过去。待那骑士近了些,赵顿等人立刻认出来者是总督府行人司马迁。
自从阴山南麓的行商被整治服帖后,司马迁便被樊使君派往阴山北麓探听消息去了,常常十几日才回总督城一次。
今日马不停蹄地入城,不知会不会带来些紧要的消息?
再想起刚才议论的事,赵顿这三人都想得有一些出神,但不等他们想明白,司马迁便在半空烟尘中飞入北门,空留马蹄的馀音。
司马迁确是从阴山北麓赶回来的,这是他第三次出塞,已经连续快马奔袭了两夜,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酸痛,却丝毫不敢停歇。
入了北门之后,他立刻便赶到了总督府的正堂。此时,樊千秋正在勾决本月要枭首的贩私行商,只有七个人,比原来少了许多。
他见到一脸汗尘的司马迁走进正堂之后,便将手中的木渎和笔搁置了下来:司马迁是七日之前离开的,今日,还不到返程之期,
想到此处关节,樊千秋皱了皱眉头,看来,出变故了。
“下官司马迁敬问使君安。”司马迁这几个月都在阴山南麓北麓风餐露宿,比之前刚来到云中的时候,更象不通文墨的粗鄙了。
“快快免礼—你怎么今日便回来了,我未记错的话,还不到归期吧?”樊千秋道。
“下官打探到了一些紧要的事情。”司马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焦急道。
“先坐。”樊千秋说完便站起来,然后走到门边,让人端来一碗冰镇的绿豆羹:城中有地窖,
里面藏着冬天时从山上凿来的冰。
“先喝一口,消消暑,莫要太急,慢慢讲。”樊千秋亲自将绿豆羹端到了司马迁面前的案上,
后者一饮而尽,豪爽地抹了抹嘴。
“霍去病呢?未与你一起回来?”樊千秋回到榻上才再问道。
“他暂且留在杀虎燧。”司马迁回答道。
“杀虎燧?半月之前,是不是那杀虎燧派人来报,说他们捉了个匈奴斥候,因为扭伤了腿,一时不能送来?”樊千秋记得此处。
“正是,我今次便带着霍去病去了杀虎燧,见到了那匈奴人,还审了审他。”司马迁答道。
樊千秋如今不会过问这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司马迁要去何处探查消息,都是他自己来决定,樊千秋只用等着听对方的上报即可。
听到司马迁的这些话,樊千秋扭头从身后的简架上翻找片刻,便找到了一幅画在帛上的舆图,平整地展开在自己面前的案上。
这幅舆图是丁充国赠送给他的,上面标注着阴山南北两麓一些重要的地形:有山川丶河流丶绿洲丶湖泽丶长城丶烽燧丶城障等。
因为是用旧法绘制的,比例难免会失调,但樊千秋在上面重新标记了路程的远近,虽然仍有一些粗糙,但能分辨出相对的位置。
他俯在舆图上找了找,很快便找到了杀虎的位置。
他几乎在云中正北方,离此地大约有五百多里,翻过阴山后,还要再往北二百里。
所以,单从位置上看,杀虎燧在汉塞绝对称得上“北极”了。
匈奴人入塞劫掠之时,要么会先拔下这颗钉子,要么会绕过。
而前一种情形更常见,因为一座烽一般只会驻扎一什燧卒,根本不是大队匈奴人的对手,与其多馀绕过去,不如直接攻下。
但是,驻守在烽燧里的燧卒也不会与匈奴贼人硬拼,只要他们点燃了烽火,守五个时辰,便可前往身后的烽或关隘通风报信。
当然,虽然不用死守,驻守的烽燧越靠北便越危险,死伤的可能性也比别处要大许多。
“杀虎燧是不是在此处?”樊千秋指着舆图上的那个点问道。
“正是。”司马迁已经来到了案前,看了一眼便点头回答道。
“你是问到了什么消息吗?”樊千秋知道定然不是紧急的军情,否则霍去病不可能留在那里。
“那匈奴人的氏族离杀虎燧并不远,大约在西北二三百里之处,他们”司马迁尤豫片刻再道,“他们仍能买到盐和铁。”
“上个月还是这个月?”樊千秋皱了皱眉问道。
“他是半个月前被捉的,被捉前几日,族里的行商还买回盐铁,再分给了族里的人。”司马迁再道。
“价格如何?”樊千秋再问。
“涨了三倍。”司马迁答道。
“量多不多?”樊千秋问道。
“与原先相近。”司马迁道。
“啪”地一声响,樊千秋的手重重地拍在案上,而后狼狠地抓起了案上的那张舆图,仿佛要将其揪烂,但最终他还是停手了。
这两个多月来,禁绝汉匈货殖之事推行得极顺利:关市关停了,入塞的匈奴人绝了,贩私行商也少了一一至少抓到的人少了。
最初的那个月,樊千秋每十日便要勾二三十行商,这贩私行商要么是李敢他们捕的,要么是各处城障关隘捕的,总之都有罪。
连杀了两个月,那些最唯利是图的行商都死了,其馀行商也都怕了。所以到了今日,送来勾决的贩私行商只有区区七人而已。
而且,再往后,能抓到的贩私行商定然会更少。“禁绝汉匈货殖”的目标,眼看着不到三个月便能成事,樊千秋难免会自得。
可是,司马迁带来的这消息,却如一瓢子冷水,径直浇在了樊千秋的头上,让他心寒。不,这不是冷水,而是一瓢带冰的水。
他在阴山南麓杀了那么多人,阴山北麓的匈奴人却还能得到盐铁,那这些人岂不是白杀了?
刘彻特许樊千秋可便宜行事,甚至还补了一道诏书让他可以不经廷尉审定,直接给贩私的行商裁定死刑,对他是无比的信任。
然而,樊千秋不是毫无压力。
简丰等人刚刚给他飞鸽传书,长安有一些风传,说他樊千秋在边塞大肆捕杀“良民”,实属于酷吏行径,已闹得人心惶惶了。
传播这些“风言风语”的人,自然是被樊千秋断了财路的那些人,为首的那几个想来正是窦丶
灌丶董丶凯。
这些人不仅说他“杀”乱了边塞的人心,还说他“杀”坏皇帝征讨匈奴的大计。
如今,刘彻对他自然极信任,所以这风言风语终究只是风言风语。
可是,三人成虎的事太多了,谁知这股风再吹几日,会不会成真?
到了那时,自己远离长安城,百口莫辩,搞不好要被处死在边塞。
“禁绝汉匈货殖”的事情办得顺利的话,那所有的事都无伤大雅;“禁绝汉匈汉匈”的事情办得不顺利,那所有的事都是杀机。
毕竟,他日日都在边塞捕人丶拿人丶杀人,但匈奴人却毫发无伤,放到何处去说,都说不过去!
“这匈奴人说的可是真话?”樊千秋并未下结论,只是再次问道。
“下官连续问了他好几日,所招的供词毫无差池,想来是真的。”司马迁答道。
“司马迁,你怎么看此事?”樊千秋问道。
“这几千里汉塞,定还有缝隙。”司马迁斩钉截铁地说道。
“何止是缝隙啊,依我看,是有一个天大的缺口,这缺口比长安的灞城门还宽!”樊千秋冷笑了两声,才松开了手中的舆图。
“使君,那这缺口,究竟是何人挖的呢?”司马迁问道。
“何人挖的,本官还不知,但绝对不是行商挖的。”樊千秋虽然口上说不知道,心中却有了怀疑对象。
在这刀光剑影的大漠之上,还能搞到大量的盐铁,并且悄无声息地运到汉塞外的“势力”,并不多了。
只能是某些不要命的汉军!
军队不能经商,诚不欺我。
此话不仅放在后世说得通,放在现在的大汉,也说得通!
“使君,下官现在便回去,将此事查清楚。”司马迁道。
“不,本官与你一起去。”樊千秋一下便从榻上站起来。
“使君,塞外太过凶险了,你亲自奔赴险地,未免”司马迁立刻便开口劝阻。
“若不能亲眼所见,恐怕还会有疏漏,这一来一回之间,又要耗费不少日子,小半年都快过去了,不能拖了。”樊千秋道。
“可是”
司马迁还想劝,却被樊千秋抬手拦住了话头。
“霍去病那小儿都能出塞,本官又有何惧呢,死在塞外,倒也算是马革裹尸了。”樊千秋轻松地笑道。
“”
司马迁没有再劝,他本就不是一个“愚忠”之人,当然知道这是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的好法子。
“但是,总督城和云中城定有那些人的眼线,不能让他们知晓本官去了杀虎燧。”樊千秋思索片刻道。
“可是,只有下官与使君,恐怕力有未逮。”司马迁是与霍去病孤身前往杀虎燧的,并未带更多的人。
“你我肯定不够,说不定要与匈奴人厮杀。”樊千秋沉思片刻说道。
“那叫上卫缉盗?”司马迁试探地问。
“他——得留下当疑兵。”樊千秋道。
“那”司马迁一时想不起旁人了。
“去找淳于赘,他手下有得力的家奴,让他派二十人与你我同去。”樊千秋说道。
“甚妙!”司马迁喜上眉梢,忙答道。这二十人还不够,樊千秋其实已经想好了另一支人马,
只是暂时还未言明。
“去找桑都丞,让他提前开好符传。”樊千秋又极细致地嘱托道。
“诺!”樊千秋答完之后,立刻便出门去办事了,没有任何拖延,举止非常干练。
“”樊千秋看着对方快步远去,不禁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样的司马迁还能不能写出《
史记》这一家之言。
但是,如今还不是担心“身后名”的时候,他还得在府中将“疑兵”提前布置好。
他来到门口,叫来了守在远处的一个小奴,
“你去将林娘子叫来见本官,便说本官有要事与她商议。”樊千秋正色道。
“诺!”这小奴名叫樊青痣,是林静姝买来的小奴之一,十二三岁,专门留在前衙向后宅传信用的,平日很机灵。
樊青痣离开不久,得到消息的林静姝便款款来到了正堂中。